中日设计文化艺术之差异

作者：中山职业技术学院艺术设计系系主任 伍斌

欢迎访问e展厅 展厅 2 工业设计/产品设计展厅 产品设计, 工业设计, 样件打样, 手板制作, 模型制作, ... 几年前，当我乘坐联合航空公司的客机，经香港出发，穿越台湾海峡，数小时后飞抵东京成田机场时，在入境的那一刹那间，便丝毫没有以往出国时身处异国他乡的新鲜感和神秘感。因为环顾四周，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繁体汉字，字同义也同，还有那举手投足、衣着打扮与相貌表情与国人并无多大差异的东洋人，我仿佛觉得又溜达在国内一个似乎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因为除了言语的不通，东京似乎感觉不出与国内南方的某城市有多大的差别。 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细心的观察与比较，就会发现，无论是在地理结构、生活习俗、民族性格、文化结构和审美意识上，两国均有不少的差异。尤其是在文化艺术上，两国之间的文化艺术实际上是"大异小同"，或者说是"似同实异"。 近几年来，中日两国因众所周知的历史原因，加上两国民众相互之间了解、沟通与互动不够，已经形成了相互厌恶与憎恨的情绪。这个曾经唯中国文化马首是瞻的"中国学生"，现如今已创造出了几项世界第一：国民储蓄总额世界第一、外汇储备世界第一、世界第一金融大国、世界第一大债权国等等，面对这些无法回避的现实，我们仇视也罢、谩骂也罢，抱怨也罢，都无济于事。对于"曾为人师"的我们而言，当下最好的选择莫过于客观地了解对方、研究对方、认识对方，然后再理性地审视自己，把握自己。当我们知道自己的不足要改进时，自然要将我们的目光集中在他人的优点上，以便能更新自己。而借鉴别人的目的是弄清楚我们自己的长处和不足。 中华民族众多而日本民族单一，中华历史悠久而日本历史的短暂，使得中日两国人民在审美意识上有着明显的差异：中华民族推崇宏伟博大，日本则痴迷于细微精致。在造型设计上，我们中国人讲究整体，注重对称性与圆满式。日本则拒绝对称、平衡与圆满，而是通过打破对称与平衡来取得一种视觉上的均衡。 第一，从地理结构上看，我国东南面临大海，西枕喜马拉亚山脉，北靠无边的沙漠，中部是广袤的平原，生活在这种半封闭的地理环境中的国人容易滋生稳定与自信、从容与安祥的心理，自然也就会偏爱那些博大、厚重、稳定之物，你只要稍加留意华夏远古时代的艺术，便可从原始彩陶、商周青铜、秦兵马俑、云岗石窟、敦煌壁画、明清家具等艺术中感受到那种博大、宏伟、对称、稳重、深厚的气概。 喜对称：中国人对造型上的对称格式一向执着，大到古城的布局与街道的设计，都是严格遵循东西南北对称式的设计，有东城就有西城，有河东就有河西。小到农家院落也是左右对称式的建造，有正房就有偏房。有前院就有后院。 甚至于新春佳节家家户户大门外贴的对联也是成双成对的，你"辞旧"我便"迎新"，你"百花齐放"我就"万紫千红"。 尚大物：万里长城、九曲黄河早已成为华夏民族伟大的象征，举世瞩目的都江堰水利的浩大工程充分展现出古代中国人的气概与智慧，当代三峡大坝也实现了已故巨人毛泽东当年的宏伟蓝图"高峡出平湖"，着实已令"当今世界殊"！"伟大的自然造就伟大的艺术"，所以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有崇尚大物的喜好。艺术上也是如此，如龙门、云岗石窟，称得上是我国古代的巨型雕塑，其雄伟高大的气概恐怕为世间之罕见，还有浩如烟海的敦煌壁画，真可谓是蔚为壮观！ 近几年来，我们崇尚大物的风气似乎愈演愈烈，你造了一个"世界第一大佛"，我便建一座"国际第一高塔"，不尚美，唯慕大。或以获得吉尼斯世界纪录为荣，殊不知吉尼斯世界纪录并非是一个艺术高低、质量优劣的标准，只要你做的东西只要最大、最长、最高、最小、均可申报和获得吉尼斯世界纪录。 大，有时的确可反映出中国人的英雄气概和精神面貌，但有时又"物极必反"，假若我们一味的好大，必定会滋长夸夸其谈，而热衷于"假、大、空"与好大喜功，也势必会造成忽视细节、不拘小节、粗制滥造的习气。从而使新建的高楼成了"危楼"，去年建成今年炸掉!献礼工程变成了"献丑工程"，彩虹桥瞬间成"断桥"，自称"固若金汤"护堤的大坝转眼变"豆腐渣工程"，诸如此类的"假、大、空" 工程，给我们国家造成的人力、物力、财力上的损失实在是难于数计，教训也实在是太多！ 而与泱泱中华大国相比，日本不过是一个由众多岛屿组成的蕞尔小国，它就像是汪洋中的一条船，四周面对的都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无依无靠，他们不仅要抵挡海啸、台风的肆虐，还要面对地震、火山的吞噬，常年生活在如此险恶的自然环境中的日本人，不但培育出搏击风浪、控制平衡、居安思危的能力与性格，而且还养成了在动荡不安的情况下，仍然保持高度警觉，处惊不乱的才能。了解了这些，你自然会发现他们在设计中忌讳机械的对称，单调的排列，而是留三分空白，用奇斜取势，体现出不平衡之美。这种对非对称之美的执著，大到日本的庭院、神社设计、小到料理、花道、橱窗的摆放，都可找出这种不对称之美! 其实，早在弥生时代，彩陶的波浪纹就已是非对称的布局，以及镰仓时代的茶庭设计，也都是采用不对称的布局，顺应自然的地理形态，巧妙而合理的利用空间。甚至连日本神道教的代表性建筑----神社，其建筑布局都是采用不对称的手法。即便是皇城这个天皇的居所也不例外，建筑的排列均是高低错落不齐，这与中国皇家宫殿的左右对称、层层叠进的建筑格式完全背道而驰。尽管日本的建筑、园林、陶瓷艺术受中国影响很深，但是这些艺术一传到日本，在形态上就发生了质的变化，建筑的宏伟、器皿的厚重、壁画的充实一下变得精微、轻巧与空灵起来！仿佛艺术唯有如此表达，才能合乎日本人的心理特征和审美趣味。 第二，从历史发展上看，中华民族经历了由奴隶社会到封建社会再到社会主义社会的漫长的发展岁月而循序渐进，日本却不然，他们是跳跃性的向前发展，可以从原始的渔猎社会一步迈入农业社会，又从不太长的奴隶社会马上跨入封建社会，经明治维新后又从一个保守落后的封建社会急转为一个资本主义的强国。日本文化艺术也是随着这种大幅度的摆荡式的前进中急速的发展，并凸现出其文化的张力。 其实，国家的"小"未必就一定是"弱小"与"落后"的代名词，国家大也不一定就是强大与先进的象征。从生物学的角度看，当今世界能够生存下来的生物并非是最庞大的动物，也不是最聪明的生物，而是那些对外界变化能够做出快速反应的生物，这就是恐龙为何是最早灭绝的、最庞大的动物之一的原因！生物界如此，国家的经济发展也莫不如此，"船小好调头"，如今的日本已经成为世界第二经济强国，这说明国家的"大"与"小"，并不取决于领土的广袤、国民的众多，一个国家在国际舞台上要有话语权，靠的多是经济、科技、军事与教育的先进！ 第三，从民族性格上看，与长期安享于大陆的秀山丽水，且养尊处优，吃惯了大锅饭，生活节奏缓慢，又得过且过，性格闲散、凡事差不多就行了的国人相比，身处汪洋大海的狭小孤岛又时常遭受地震、火山海啸等自然灾害的日本人，有着与生俱来的危机感和紧迫感，所以养成了干任何事都勤快而仔细，这种一丝不苟的认真精神，似乎成为日本的社会的一种习俗，无须谁倡导，它自然而然地在日本人血液中流淌。职业不分高低贵贱，只在乎是否称职与敬业，一个日本的清洁工，他心中只想着将手里的活做到最好，令走进来的客人心情舒畅，却从不考虑清洁工作是否卑贱，是否浪费青春，也从不羡慕他人工作的体面和高薪。作为一个清洁工，他人生的全部价值与荣耀，就在他的清洁生涯中。所以有人说，日本是一个极少数的天才领导一大批勤勤恳恳、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人的国家，也是一个缺少天才但又拥有众多能工巧匠的民族。 日本有一项国家级的奖项，称号为"终生成就奖"，在日本人心中是一个人人梦想却又难以企及的至高荣誉，也是无数社会各界精英们终生努力的目标。可是，在举国上下的期盼和瞩目中，有一届"终生成就奖"没有授予科学家、文学家、艺术家等社会名流，却幸运的颁给了东京的一位邮差--清水龟之助。 清水龟之助每天的工作就是将成千上万封不同的信件快速而准确的投递到千家万户的手中，这种工作微乎其微，单调、枯燥且乏味，无足挂齿！然而，清水龟之助在这不起眼的工作中一干就是二十五年，二十五年来他对待工作的态度与敬业精神与他第一天上岗无任何差别，从未出现过迟到、早退和请假等缺勤现象，也不论是天寒地冬、暴风骤雨，甚至于发生地震灾害，他都能够准确及时与无误地将信件快速投递到收件人手中！经清水龟之助之手的数以亿计的信件，竟从来没有出现差错。当有人问："是什么的样力量支持你几十年如一日、持之以恒地将一件极为平凡普通的工作，铸造成了一项伟大无比的成就呢？"，清水龟之助的回答： "是快乐，我从我从事的工作中，感受到了无穷的快乐。" 每当看到人们在收到远方亲朋好友的来信时，脸上绽开的喜悦笑容，他内心非常高兴，自己微不足道的工作竟然能给人们带来如此的精神安慰和快乐，感到自己的职业的神圣而有意义，只要一想到收件人脸上的快乐表情，即使是再恶劣的气候、再危险的境况也无法阻挡我的投递决心！ 三洋电机公司前总经理井植薰先生曾说过，何谓经营之本？就是"造就人"！先制造优质的人，再由优质的人制造出优质的产品，这样一来，企业才能兴旺发达。 第四，从文化结构的方式上，中日两国间有着极大的差异，由于受中庸之道的影响，中国人在对待事物上往往采取折衷的态度，对外来文化表现出吸收不彻底，或模棱两可。在担心传统方式落后的同时，又害怕被指责为崇洋媚外，常使我们的设计师处于两难的境地。日本的设计文化不同，可以大胆的拿来，彻底的吸收，再合理的改良。他们极富摹仿的天赋，对外来文化从技术到设计完全忠实的模仿，毫不犹豫，也不搞折衷。使日本的设计文化呈现出一种杂交的优势。 我在日本的二十多天的旅程中，穿梭于名古屋附近的濑户、滋贺、伊势、丰田等地。每一次乘车出游，当我远远望去，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低矮的日式平房建筑与窄小的街道，却全然寻觅不到高楼大厦的踪影。还有那一片片整齐的田野和云烟环抱的青山；那点缀在树林与鲜花间的农家田舍和整洁美丽的乡村小道；那环绕村庄的清彻溪流和有着传统特色的农家生活；无不令人感慨万千！还有那不时出现在繁华街道身穿和服的少女，以及乡村小镇的传统民间祭祀节日活动，你好像走进了那久远的江户时代，使我满脑子对日本这个"世界经济强国"，"现代高科技国家"的崇高与神秘的感觉一点点地在消失。在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日本一山一水， 你看不到现代人滥用现代科技所展现的征服自然的非凡成就， 你切身感受到的是日本人对自然中一草一木所存的敬畏之心！ 在日本许多地方，人们可以近距离地贴近自然并感受的传统文化的气息。那随处可见的木结构和屋，那简素的枯山水园林，那碎石子铺就的小径，那清纯的溪流环绕着的村庄，那茂密的树林中传来的鸟鸣声……这些温馨的、质朴的民俗与民风，以及原生态的环境保护，体现出的是一派恬静、祥和、洁净，呈现出的是一种超凡脱俗的生活品味，这活脱脱一个新时代农村的田园生活，多么的令人神往！日本民族用禅宗的朴实美学，将现实生活演绎出来的是一种简单主义的生活。但简单的生活并不意味着物质的匮乏，也并非无所事事。是人的一种精神的自由自在，是一种心灵的单纯，是你自己内心的感受。当你用一种新的视野去看待、选择生活时，便会发现许多简单的东西才是最美的，生活中许多美的东西恰好是那些简单的东西。 其实生活并没有欺骗我们， 只是我们时常将生活读颠倒了! 不是吗？一提到中国城市的现代化必然是高楼大厦、巨型而超大规模的广场， 一提到国际化便是凯旋门、罗马柱的泛滥， 一谈到民族形式便在现代超高层建筑上加几个古典亭子。建筑装修如果不用进口材料与设备就称不上高档与时尚， 没有私人别墅和高级轿车便不算是成功人士. 一些缺乏社会良知和责任感的媒体也推波助澜， 疯狂鼓噪拜金主义，于是乎一大批没有花园的"花园别墅"、破坏生态的"生态家园"和缺乏文化的"文化广场"拔地而起，在吞噬着我们的生活环境！这种不顾国情、盲目攀比、追求豪华气派的风气已泛滥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而实际上国人生活的品质却未必有多大的提高，反而离禅宗的朴实美学和倡导生活的简单主义也越来越远。 广东.中山职业技术学院艺术设计系 地址：中山市博爱七路25号 528404(end)

文章内容仅供参考 (投稿) (如果您是本文作者，请点击此处) (2/5/2007)